“你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他们都不相信有人要来杀沈若皖，这样下去，沈若皖真的就必死无疑了！现在她身边可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哪怕沈府里有成十上百个侍卫也拦不住那么多的刺客啊！”
韩笑抱怨着怒斥着身边一脸傻笑的函效，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但身边这家伙却完全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
“这和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函效摊了摊手，眯起眼睛，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沈若皖去送死吗？”
“放心吧，她没那么容易死，她家里人也不会让她去死的。”函效摸了摸韩笑的脑袋，满脸都是笑意。
“安心啦，那么一大伙刺客总不能闯进城里，而且昨天晚上那些刺客面对这么好的一个时机都没有出动，显然他们已经暂时放弃这个目标了。”函效摆了摆手，他似乎对于沈若皖有种说不出的信心。
“再者说来，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沈若皖，又岂是沈府重兵把守之下便能拦住的，我就坦言说吧，没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拦不住那一群视死如归的杀手。”函效说出这话有些像自夸，但韩笑亲眼见过他被钢叉刺穿又复活的场景，眼前这个男人确实足够强大。
韩笑听到这话，抚了抚自己的鼻子：“那你自告奋勇，亲自去守卫沈若皖不就成了。”
函效对于韩笑的建议只能以咋舌应对，他拍了拍韩笑的后背，耐心解释起来。
“我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救助那些马上要被丁二渡杀死的武林人士，还不如去多救几个马上就要送死的灾民，为什么非要跟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大小姐纠缠？她又不是我的媳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说着，他晃起了脑袋，说起他口中的道理。
“况且一个人难道能力越大就责任越大吗？我就不这么认为。世界上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我总不可能天天去救他们。这之前保卫她不过是为了换取今生今世都用不完的白银，为了自己想要的酬劳，现在倒好，因为你一句话，这些全白忙活了，而且你还想让我去当那个刁蛮又不可爱的小姐的保镖，傻子才会去做这种事情！”
函效的一番话让韩笑想要反驳，但越是想要反驳，那些话语就堆砌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太过关心别人的事情。”韩笑只能淡淡地回答道，将内心深处憋着的一股气堵住。这个回答让函效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漫无目的地站在原地彷徨。
远处传来白水军在城中巡逻时的叫喊声，原先在锦州城上空的鸟鸣声此时不复存在。欣欣向荣的户市叫卖声此时也偃旗息鼓，车马声虽然偶有传来，但早已不如繁华之时那般闹腾。
灾民的声音都已消失，那些恶臭与肮脏的所谓下等人被黄土掩埋，城中一片清净。
寂静总是令人怅惘，没过多久，函效就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我现在很后悔没有救下他们，没想到丁二渡这畜生这么狠。”函效突然一屁股坐在大树下，他没来由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韩笑看着对方，心里也是一片憋屈，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太过自我，太过自私，只看见沈若皖这一条生命，却将无数殒命于丁二渡手里的生命在转眼之后就遗忘。
或许自己的心里真的没有这个世间吧。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他？”韩笑也坐了下来，问着他。
函效轻轻吹了口气，似乎想要吹起自己的刘海。
“我不想杀人，”函效的回答出乎意料，“哪怕对方是一个嗜血的恶魔，我也不想动手杀人。”
说到这里，函效望向身边的韩笑，眼神有些微妙：“如果你拥有和我一样的力量，你会选择杀死他吗？杀死这个杀死无数人的恶魔吗？”
韩笑沉默地看了一眼天空，又轻轻闭上眼睛，最后像是明了了什么一样。
“我要是有力量，我当然会这么做，但很可惜我就连从他的手下保护沈若皖都做不到。”
函效听到这个回答，似乎对此感到满意。
“是啊，我应该这么做的，但细细一想，还是算了，这不是我的任务。”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点，很重要的一点，算是一个教训吧。”
函效的话匣子似乎关不上了，他拍了拍韩笑的肩膀，微微翘起嘴唇。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力量，千万不要被力量所奴役，你应该做的，是去奴役力量。用你自己的力量，去奴役那不属于你的力量。”
韩笑依旧一脸狐疑地盯着函效，后者耸了耸肩。
“你可能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够记在心里边。”
话说完之后，函效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向江南出发了，虽然我口袋里没有半点积蓄了，但你做伙计这么长时间，总该有前往江南的盘缠吧。”
韩笑看着对方，自己的表情不禁僵硬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我的剑被那个药馆的老头给偷走了，我必须要回去把剑拿回来。”韩笑捏着自己的衣角，就像是在捏着自己的软肋。
这也难怪，被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就有原则的老人循循善诱，被骗走自己的长剑，被骗走自己的使命，连自己的目标与活力都被对方骗走，自己真的妄活这么多年。
“那个该死的老头，我现在才意识到那个老头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去复仇，就认为我会去杀人。现在想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使命，他管得着吗？”
“再者说，我这弱鸡的战斗力，能杀几个人？从头到尾我就只想把七杀剑交给江南那群人，我就是个送剑的跑腿的家伙，一把剑能有什么用，顶多作为七杀剑主的象征鼓舞一下士气，我在那里也顶多就做个吉祥物喊几句加油助威罢了，杀人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
函效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发泄，最后说了一句：“你好像向我暴露太多秘密了。”
“……你估计早就知道了吧。我不相信之前你就没认出那把是七杀剑。毕竟你也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不知道七杀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是个锤子的江湖中人，至于七杀剑，”函效摇了摇头，“它或许不是一把简单的剑，不然那些江南的武林人士不可能非要等到这把剑到了他们手里才会反攻朝廷。”
“不过是一把剑罢了……罢了……”韩笑说到这里，不自觉重复，话语呢喃。
他回想起某些久远的记忆。
“将这把剑送到江南，完成你的使命，为我复仇，也为他复仇……”火光冲天之中，那个声音宛如火焰燃烧的声音，充斥着燃烧殆尽的悲情。
回忆戛然而止，留下来的只有许久的死寂。
“似乎……是对的，他也认为这把剑能够做到许多的事。”韩笑托着腮，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喋喋不休，关于前路依旧一片迷茫。
“说起来，你难道真的认为武林反攻朝廷真的是一件好事吗？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就是好的结局吗？”函效饶有兴味地看着韩笑，后者听到这话，更是憋着一肚子气，想解释一通，却又无可奈何。
“你要知道，许多年前各地门派割据一方之时，彼此之间战乱频发，为了争夺资源与财物打得天下皆为战火，那时的人们，呵，活得还不如现在的灾民。”函效继续说着，韩笑只想捂住耳朵躲过这一句句灵魂发问。
可函效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着。
“我是不清楚你到底身上担着什么使命，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复仇，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向谁复仇。但我不会阻止你，我把你这么做的后果也跟你说清楚了，至于你该怎么选，这些都由你自己决定。”
韩笑听在耳中，心里更是荡起一阵涟漪，他自己所纠结的一切，此时正如函效所言。
“是啊，我究竟要向谁复仇呢？我知道我为谁复仇，可将手中的长剑交出去，到底是为了杀死何人？”他吐出的话语，让函效反倒愣了一下。
“到头来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向谁复仇啊！”
“废话，我现在也不知道罡风谷究竟是被谁给灭的，我所承担的使命就是把剑交到江南武林志士的手中，按照约定，他们会好好利用这把剑。”
“你不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吗？这算是什么七杀剑主吗？感觉你更像是一个长着主角相的快递员啊！”
“随便你！再者说做一个快递员有什么不对的吗？你想搞职业歧视吗？”
无趣地胡诌了几句之后，韩笑握紧了拳头，他眼中似乎有了些许信念。
“他不会有错的，我相信他，我之前为何会听信谗言，如今想来，还是太过幼稚。”
“对，我会把七杀剑找回来，不论怎样，我都会奔赴江南。”
韩笑的话语算是明确了二人的目标，函效虽然在之前说出了那些话，此时也只能摇摇头。
“如果在那之前，江南的武林志士就被朝廷的军队杀了个精光呢？”
“那我……就无处可去了。”
“到那时，你就先跟着我吧，毕竟像你这样的家伙一个人在野外都活不下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呆子连种地都填不饱肚子，没我照顾你就等死吧。”
看着函效那挤兑自己的笑容，韩笑却觉着一阵空落落，如果自己真的等到那样的一天，自己的前路与目标都完全丧失的时刻，那么自己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毫无意义。
“不过七杀剑应该已经不在你说的那个大夫手里了吧，现在该去哪里？”函效问着对方。
“丁二渡说七杀剑不在我的手里，意味着他早就知道七杀剑被刘大夫给骗走，也意味着有人联系刘大夫取走了七杀剑，我们就先顺着这条线往上摸瓜，总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如果没找到七杀剑，那你就更没有前往江南的意义了，对吧？”
“是的，所以我必须找到七杀剑。”韩笑系上扣子，他的目光锐利了起来，此行势在必得，不能让那个假惺惺的医生偷走那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使命。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被线操纵着的傀儡。
但他也知道，时机仍未成熟，他需要做的，是等待时机的降临。
等到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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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昨天晚上，呸，今天早上没睡好，然后今天就没有码字，把时间花在作业和游戏上面了。
明天估计还得花在作业上面，最近破事实在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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